【铭记】博物馆与女性主题展览
如何打破这种传统社会的空间区隔，使女性文化能够从私人生活空间走进公空间，进而获得其在公空间自我表征身份的权力，可谓是博物馆展示女性文化时面临的更大困境。
博物馆在进行女性主题展览时面临着难以回避的性别话语权之争。 女性长期作为附属于男性的第二性，其所谓的自然本质是在男权表征体系被有组织地建构起的，缺乏公话语权的女性在此遗失的不仅是自身的表征权，还有更多的生命真相表述权。 在传统二元性别模式，女性不得不作为男性为显示自身权威而有选择地保留的文化他者，并最终被赋予物性。而性别话语权的背后却是基于历史文化制造的无数象征意义，这些象征意义多被嵌入历史记忆文学故事及视觉媒介得以广泛传播，并逐渐形成了历史事件故事情节及身份符号等标识，在供后世享后又成为社会传统。相对于有形的文献物件空间等，这种无形的传统观念区隔更加难以厘清。 博物馆女性主题展览叙事方式的考察 长期被有意或无意淡化的女性主题进入博物馆，其早期阶段与际女权运动思潮的兴起密切相关。 在传统性别二元对立观念的主导下，部分博物馆开始尝试女性主题叙事，从女性视角重新审视女性形象。 而博物馆女性主题叙事方式的变革，受此后兴起的新博物馆学运动影响更加明显。 在批判传统博物馆编年史叙事方式的精英性不等性和单一性基础上，新博物馆学运动提出采用以打破精英促进等为宗旨的多元主题叙事方式。女性主题叙事正是在此背景下受到了博物馆界的关注。 20世纪80年代是女性主题博物馆展览创办较为集的时间段。 此阶段早期的女性主题博物馆创办者多为女性，具有为女性创作的艺术品争取公空间的原初动机。 如德波女性博物馆就是女艺术家玛丽安娜·皮岑联合一批跨领域工作的女性同创办的，初衷正是支持女性艺术作品创作，为女性艺术品进入公空间争取权力。 美的际女性艺术博物馆是由女艺术品收藏家威廉敏娜·霍拉迪为发掘和赞扬以前曾被无视的女性艺术家确保女性艺术家在当代艺术的地位而建的。 该博物馆同样带有明显的为女性争取权益的倾向，但缺乏相应的女性文化研究。改变这一状况的是丹麦建成的奥胡斯女性博物馆。 该博物馆以展示1920世纪的女性生活为宗旨，在展出女性艺术家作品的同时，首次增加了女性日常生活物品的展示和研究，涉及到了博物馆女性主题展览的原本文化要义。 与此同时，博物馆女性主题展览也开始注重历史上女性文化的展示。 影响较大的如瑞士日内瓦主办的法老时代的埃及妇女艺术展，较早以特定历史时期的女性为展示对象。该展览选取埃及开罗博物馆所藏的埃及金字塔时代一批杰出女性形象的雕像为展品，以此告知欧洲观众古埃及女性地位并不低微。 事实上，这些女性并不具有古埃及女性文化的代表性，反而反映了当时的博物馆女性文化展示女性主义观念的局限性，明显缺乏学术意义上的两性文化等的展示姿态。 与欧美相比，亚洲女性主题博物馆出现的时间稍晚。影响较大的有越南女性博物馆韩女性生活史博物馆和陕西师范大学妇女文化博物馆。 ▲越南女性博物馆 由家创办主导的越南女性博物馆更多表达的是家对女性的一种态度，该馆具有突破意义的是在展示历史女性的同时兼顾呈现当下女性的生活。 韩女性生活史博物馆因女性艺术家收藏家个体创办的私人性质，直接避开了家大历史叙事方式，从生活史角度呈现女性形象，展品集于女性生活用品。 作为首家女性主题博物馆的陕西师范大学妇女文化博物馆，其倡导创办者是一批女性文化研究者和收藏者，在具体的办馆宗旨及展览实践，该馆均定位于发掘展示研究弘扬女性文化。其对女性文化的叙事方式相对集新颖，但囿于展品数量性质和研究深度，未能发挥更大的女性文化身份重构的作用。 ▲陕西师范大学妇女文化博物馆 相对内女性主题博物馆而言，年内其他类型博物馆的女性主题展览更能说明女性主题展览叙事的变化。随着内女性文化研究热潮的兴起，博物馆以女性为主题的展览数量明显增多，据统计仅20102106年影响较大的女性主题展览就有二十个，目前以内美术类博物馆策划的以女性为主题的展览占比较大，17个占5个，三分之一。 传统的主流博物馆对女性主题的关注虽起步相对晚，但影响却大。南京博物策划的温·婉古代女性文物大展，不仅提出了文物的女性属性，而且重新阐释了女性传统生活和艺术，无疑代表了传统博物馆展览视角和叙事方式的变革方向。 首都博物馆策划的王后母亲 女将纪念殷墟妇好墓考古发掘四十年特展，则以妇好墓的出土文物为载体，突破了原本家历史叙事下个体女性被弱化湮灭的局限，在叙事上有意淡化宏大的历史叙事，处处强调妇好的女性魅力。 西安博物主创的环肥燕瘦汉唐长安她生活展以馆藏文物为主，配合大量同时代的诗词，从女性的体态服饰妆容等方面呈现汉唐时期长安女性开放自信的生活面貌。这三个影响较大的博物馆女性主题展览均聚焦于女性，尝试通过重新解读文物隐含的女性信息以重构女性文化身份。这种叙事方式对此后传统博物馆关注女性文化身份的再现具有深远影响。 博物馆女性主题展览叙事的局限 展览叙事策略是实现展览目的的重要手段。年出现的女性主题展览一改博物馆传统的编年史式的线性展示模式，以女性为主体进行信息的组织生及传播。 而实现展览目的重构女性文化身份的展览叙事策略，限于实践女性主题表达的诸多困境，已不再是选择哪些展品以组织建构女性形象的简单话语之争，而是要在各种复杂的现实语境呈现女性文化身份。 从展览目的实现角度审视，目前女性主题展览叙事尚存诸多不足。这种不足表现在展览叙事格局上，已有展览多数局限在家集体叙事与女性个体生命表达之间，难以准确定位。 在家主办的展览，延续传统家集体叙事弱化女性个体呈现这一现象十分明显。 在博物馆展览，历史不仅意味着家荣光，同时包含着诸多个体生命的不同体验。如果能将女性个体的命运放到整个时代背景去呈现，观众可能会有更加真切的感受。再从个体生命的能动性方面审视，女性同样具有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因此任何集体化的呈现，对女性单一的描述和简单概括都会不同程度地弱化女性生命的丰富性。 博物馆展览的特点是通过视觉符号建构和呈现形象，叙事内容的丰富性容易受展品限制。整体考察年内外的女性主题展览，可发现展览叙事内容的丰富性仍然不够。 已有女性主题展览多遵循以物件为主的叙事模式，对女性文化身份的建构止步于浅表的物质层面，没有深入物件背后探究女性文化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忽略或回避难以用实物呈现的女性丰富的精神世界，甚至狭隘地集于艺术创作者的女性身份，而非物件所蕴含的女性文化，背离了女性文化身份重建的初衷。 如何突破浅表性物质层面呈现女性精神追求，应是此后女性主题展览着力思考的问题。 2013年美大都会博物馆策划的美女性时尚的民族认同感正是透过物质呈现女性精神生活的成功案例之一。 该展览通过对18901940年美女性服饰的演变进行展示，以呈现该历史时段美女性为争取等和自由权利的不懈追求，如选取19世纪末美女性喜爱的滑冰服等运动服装，重点表征早期美女性崇尚运动追求自由独立的精神。 博物馆女性主题展览的背后，是作为公文化空间的博物馆尝试将博物馆传统物件重新赋予性别意义以此彰显和表征女性文化的主体价值在展览重新建构女性文化身份的努力。 博物馆在展览过程必须调整展览叙事思维，呈现能够被不同观众接受的女性形象，以关照不同观众的观展体验需求，而非为了突出女性文化的自我表达权益，而违背博物馆展览的非歧视原则。 博物馆在为女性文化提供公展示台的同时，应关注展览要面向的多层次的观众，从不同角度形成对话，构建多元身份下对女性文化理解的体系，形成全社会对女性问题的反思。 在实践，女性主题展览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使女性形象回归女性本质，要明确反对文化女性主义提出的女性是优越的观念，同时也不能一味迎合男性主流文化审美，将传统文化的女性标准内化，并以此作为女性自身形象塑造和呈现的准则。 余论 英心理学家莱·贝克斯在一项博物馆的问卷调查结果称故事让人们集注意力，也能让人们站定某一特定的立场。正是因为独特的文化重构及传播功能，博物馆讲述她故事对于女性文化身份建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下，女性主题博物馆展览数量少，尚难以构成一个有效的女性文化表征系统，展览主题上尚未能容纳更多的女性话题。博物馆里她故事的阐述空间的扩充和内容的丰富，需要博物馆人深入女性文化深层，仔细探寻在历史表层已消逝或被扭曲的女性生命真相。 本文由张蕾根据原文精简而成，原文刊登于南文化2018年第2期，更多内容敬请登录官网阅读全文或点击最下方蓝字阅读原文。 编辑徐秀丽 END
